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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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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七此時即便擔心著人間,她也無法親自下去。

畢竟災厭用她的身體,無論做什麽,也不至於搞得人界崩壞,可她要是踏足人界,毀滅之力直接引得三界崩塌,那可就什麽都沒了。

再說,娘親被鬼差遣返人間,她還挺想回自己身體看看的。

“系統,我還有多久時間?”她心聲問道。

【本系統最多可以幫你再爭取三十天,倒計時結束後,你將被傳送回自己的身體。】

“三十天???”蘇七震驚。

上次互穿不是才一天時間麽,怎麽這次心願系統如此□□?

【多虧了上次宿主的充能,本系統從未接到過那麽充沛的心願力量。】

蘇七:……

潛臺詞是,由於她過於怕痛,觸發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扭轉之力?

她站在忘川河邊看了看,爭著投胎的惡魂湧動著排隊向前,差點把蘇織錦給擠下去。等輪到蘇織錦過橋時,她和許多惡魂一樣,扒拉著索道小心前行。

她運氣不錯,沒直接掉下去,只是在快要過到橋對岸時,被背後一個過橋的惡魂認了出來。

“蘇織錦??還真是冤家路窄,想不到你也來了這裏。”那人死後還穿著天音派的弟子服,她似乎早就認識蘇織錦,一雙美眸中,滿是恨毒了的眼神,“三年前在秘境,你害我人財兩空,你可記得?”

蘇織錦一個哆嗦,心虛沒敢回頭,反倒跑得更快了。

而她背後的惡魂根本不打算放過她,纖細而尖利的手指成爪,抓向她的後背。

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,這時,本就不太牢固的索道抖了抖,把兩人摔下了水中。

蘇七笑笑,擡步就走。

真是活該。

看完這一帶的風景,她去三生石的目的性變減弱了許多,似乎只是單純覺得這塊瑩瑩發光的巨石有趣。

“真吵。”她故意皺了下眉,“地府怎麽回事,遍地找不到清凈地方。”

其實地府比天庭冷清許多,幽幽鬼魂也很少出聲,甚至有些寂寥死寂。她是單純想打發身後這些人走,免得被人發現了什麽端倪。

鬼差們一個個都是上千年察言觀色來的人精,一個皺眉就懂了她的意思,連忙把周圍的小鬼驅散,又將三生石附近的路封死,不讓其他鬼上來,才滿臉堆笑地退下。

這下,巨大的三生石旁一片荒草地,肉眼可見之處,連鬼影都不剩下。

她不放心,又在三生石附近布下一層結界,這才放心觸碰。

輕觸之下,她仿佛穿入了另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。

那時候的她,還不是什麽戰神,不過是個不知名小仙子。平平無奇,並無神力。

那時的天庭還不存在,玉帝也只是個下凡歷劫的神仙,她在凡間與玉帝相遇,被他許諾了各種好處,招攬到他身邊去,美其名曰護衛,實則是幫他擋災。

那時的她還對天庭抱有幻想,出於正義的使命感與責任感,當仁不讓地為玉帝擋下了種種災劫,可當玉帝飛升,回天界搭建天庭時,卻並未給她留任何神職。

原因是那時玉帝身邊人才濟濟,已經沒有了她的用武之地。論戰力他有托塔天王和三千天兵天將,論腦子他有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出謀劃策,以她的實力,當個看門的都不夠格。

她曾上天庭,想與玉帝對質,卻被攔在了南天門外。

那時的單純好騙的她才幡然醒悟,換了種委婉的方式,委屈巴巴地求見玉帝,開始賣慘:“我知道我的修為比不上各位神仙,天庭的編制位置已滿,再也塞不進任何人,我也不去強求。只求玉帝念及我的功勞,隨意打發點賞賜就好。”

她只是個小地仙,並非長生不老的神仙,對蟠桃渴望得緊。就算王母娘娘小氣,不給她蟠桃吃,玉帝能賞她一枚太上老君的金丹讓她漲漲修為,她也滿足了。

畢竟現在沒人庇護,天上哪位神仙來,都能欺負她一腳。

想不到,太上老君竟比王母娘娘還要小氣,她金丹和蟠桃都沒討到,反而挨了頓毒打,被掃出了南天門。

她元氣大傷,淒慘狼狽,一瘸一拐地走路,還被守門的天兵笑話。

就在她的思想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改變時,一個紫衣仙女悄悄繞著柱子走過來,往她懷裏塞了一盒療傷膏。

紫衣仙女似乎是王母娘娘的近侍,她一出現,守門的天兵天將一個個點頭哈腰,被她一呵斥,便再也不敢欺辱她這個小地仙。

她是個糙人,在凡間為玉帝肉身擋災,陪著他吃了數不盡的苦,從未想過真正幹凈純粹、柔情似水的仙女是什麽模樣,但這天她被驚艷到了。

如果說天庭是渾濁的一攤爛泥,那她一定是破淤泥而出的紫蓮花。

“你知道天庭是什麽樣子,為什麽還選擇待在這裏,為他們辦事?”她不解。

紫衣仙女眸光平靜如水,無愛無恨,無癡無嗔。她搖搖頭,望向更遠的地方:“如果沒有天庭,這個世界只會更糟糕。”

紫衣仙女是愛著眾生的,這種深沈遙遠的信念,讓她的世界觀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“天庭或許不公,”她說,“但沒了天庭,三界秩序全無,遭殃的不僅你我,還有更多無辜的人。”

“我神力衰微,做不了更多事,也無法往肩上擔負更多責任,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。”

紫衣仙女的溫柔以待,讓差點黑化的她迷途知返,她雖然不懂紫衣仙女深沈遠大的信念,但卻將她的話牢記在心,甘願做個小地仙,整天無所事事,卻逍遙快活。

直到那日紫衣仙女私下凡間的事被捅出,她違背天條,玉帝網開一面,命她迷途知返,可她仍想下凡。等蘇七跑到天界見紫衣仙女一面時,她已是奄奄一息的狀態。

她愛上了一個凡人,為此她甘願放棄仙子的身份,她唯一和心愛之人在一起的辦法,就是這樣死去,死後魂魄投胎成凡人,與仙界再無關系。

而她,便義無反顧地頂替了紫衣仙女的身份,頂替了她的名字和容貌,繼續在天庭活動。這樣無人會發現她的真正下落,沒人知道她被掉了包。

蘇七就這麽得了個王母娘娘侍女的身份,也因此能夠借著身份在天庭中隨意走動。她和真正的紫衣不一樣,她看似乖巧卻不是個安分的主兒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

借著王母娘娘的庇護,她去找玉帝痛哭流涕地認錯,保證自己不會再犯。態度之誠懇,打動了在場的神仙們。

由於她幾千年來的“安分守己”,原本私下凡間的懲罰也便減免了去,仙骨也不用剔了,再用她幾萬年的油滑嘴皮在王母娘娘面前說幾句好話,只受了點輕罰,便將功補過,將這件罪責搪塞過去。

這段時間她也沒閑著,其他仙女在學琴棋書畫,學習如何伺候王母娘娘的時候,她在想方設法地修煉。

別的仙女在巴結各殿殿主的時候,她在想方設法地進入太上老君的煉丹爐,偷取仙丹。

別的仙女為了蟠桃宴忙碌的時候,她也沒在摸魚,而是摸進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園,就地偷吃幾顆桃子,隨後裝作沒事人般拿著墊了幾塊石頭的蟠桃籃平靜飛出。

她利用了身邊可以利用的一切,讓自己變強。

並且,由於她偽裝得極為徹底,沒人發現不翼而飛的仙丹仙桃到了誰的腹中,就算太上老君再暴跳如雷,她也不至於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,頂多就是安慰他老人家兩句,想方設法彌補彌補他的損失。

直到魔神災厭出世,神擋殺神,眼見無人能阻止他降下的滅世災劫,而吞了無數仙丹仙桃、日夜修煉的她站了出來。

她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,但占了人家的好處,總要還的。

紫衣仙女和她說,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。

她站在曾經和紫衣仙女約誓的地方,想到如果是紫衣仙女本尊,此時該如何選擇。

於是她扛起了赤霄劍,向王母請命,自告奮勇上了前線。

她想達到的任何目的,都會不擇手段地去實現。就像滅世之戰一樣,她不計後果地撕下柔柔弱弱的偽裝,以最猛烈的劍勢向災厭發起挑戰。

當然,這個挑戰本身,就是她為達目的,深思熟慮布下的陷阱。

她成功了,以一人之力擋下滅世之神的一掌,讓他不得不信守承諾。

所有人都以為,她接下那一掌的代價,是燃盡所有的生命力。玉帝甚至在她死後追封她為戰神,在天庭之中永遠為她留一虛位,以做悼念。

但其實不然。

她茍得很,早就給自己想好了後路。

那一掌確實耗盡了她所有力量,甚至她的神體也無法保住,但在生命燃盡的最後一刻,她用了魂魄分離大法,將自己的神魂抽離出來,保存在了一枚戒指裏。這一行為過於隱秘,沒人知道她還活著。

魂魄分離大法,就是她如今所學的修魂大法。

而那枚戒指,就是娘親奉若傳家之寶的匿影之戒,兜兜轉轉,竟回到了她手裏。

娘親所見的“紫衣仙子”,確實是她所化,原因是娘親不小心觸到了戒指的禁制,將裏邊的神魂意志喚醒,而喚醒之後,她就自然而然地轉生出世。

確實是著急投胎。

蘇七用了不知道多少天看完了她的完整生平,意識從三生石回到災厭身體時,有種看遍滄海桑田後大徹大悟的感覺。

難怪她是這麽個性子。

原來她早就見過災厭,不過那時她急著投胎,對他印象太淺,僅停留表面。

原來,她偷吃丹藥的習慣早在幾千年前就有了。

當年有紫衣蘇七夜盜太上老君煉丹房,今有災厭連夜打洞揭丹爐,她吞完丹藥直接跑路——這究竟是輪回命數呢,還是本性不改?

蘇七揉了揉心虛的鼻子,尷尬地把這些想法拋之腦後。

咳咳,現在不是思考道德品質問題的時候。她雖然吃天庭的喝天庭的,但到了最後也是她憑本事守住的天庭,這時候就別再拷打自己的良心了。

恢覆記憶之後,她便計劃起回到身體之後的日子——她要把那枚匿影之戒徹底解封,繼承前世的武技!

想到這,蘇七突然有點擔憂起來。

等等。

現在災厭在她身體裏,和她關系已經是說不出道不明的密切。

要是讓災厭發現她還活著,要是他知道那個害他打賭而滅世計劃破滅的紫衣仙女就是她……

她的腦殼會不會被他整個兒剁下來餵狗?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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